这是火车站和博物馆的区别。我会这样描述费城第十长老会和同城的第一浸信会之间的对比。一个充满了奔忙和动感,而另一个美丽却如死水般沉寂。这差别令人震惊。

 

那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和狄马可前往费城,要找一家位于内城的模范教会,作为我们努力重建国会山浸信会时可以学习的榜样。我们收到博爱思(James Montgomery Boice)发出的邀请——就在他去世前几年的时候——我们决定与这位任职多年的牧师及他的同工们共度一天。

 

我们早早就到了,在市里散步,不经意来到费城第一浸信会,那时他们正值建堂三百周年纪念。反复按门铃和敲门之后,我们几乎放弃了。最后,一位长者打开大门,他看起来像来自兰开斯特县(Lancaster County)阿米什人(Amish)的农场,而不是属于一家坐落在内城的浸信会。身为历史学家的狄马可马上开始了解这个教会的历史,想努力弄清楚这位自称是牧师的“阿米什人”到底信什么。从这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他们在小心翼翼地接触对方,直到最后,狄马可意识到:这位牧师认为,你想信什么就可以信什么。狄马可感觉聊进了死胡同,就问能否看一看聚会的礼拜堂。

 

他领我们进入一个礼拜堂,这是我曾见过的装潢最有考究的新教礼拜堂。从地板到天花板都得到精心维护,一座很大的木制讲台的正上方,是由巨型黄金叶子装饰的拱门。牧师告诉我们,他们刚刚完成重修工作。狄马可问:“这肯定花费不小吧。一定有许多人来教会吧?”这位牧师说:“有好几十人。”狄马可问:“好几十人怎么可以负担得起这一切?”这位牧师告诉我们,这笔钱由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基金会支付,这家基金会支持由沃霍尔本人资助的视觉艺术创作(安迪·沃霍尔是六七十年代波普艺术运动的一位主要人物,他是同性恋者,信奉鲁塞尼亚礼天主教)。

 

简单来说,你可以这样概括我们在第一浸信会看到的:没有传神的道,没有人来,建筑物很华丽。

 

于是我们抄近路沿着第十七大街前往第十长老会,这间教会创立于1829年。惊人的对比:大门敞开,里面人头攒动。“地下墓场”(教会的地下室)有一家为住在内城的孩子开设的古典教育学校。认信福音派联盟(The Alliance of Confessing Evangelicals)正在分发大量书籍和录音带。有一个艾滋病项目关怀“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还有一个影响广泛的电台扩展了教会强有力的释经讲道事工。这个讲道事工让主会堂里每周日都坐满了人。同工人数众多,对人热情。建筑物怎样?虽然吸引人,但楼梯的地毯破旧,沿着扶手的墙壁也不干净,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出人流量之大。

 

你可以这样概括我们在第十长老会看到的:传神的道,有人来,建筑物略显破旧。

 

是什么造成了这些差异?不是地点,不是人口分布,不是教会的历史长短。两间教会在所有这些方面都很相似。但费城第一浸信会从过去某个时期开始向现代主义屈服,接受了众多妥协的神学立场去迎合现代主义。在此期间的某个时候,第一浸信会作了第十长老会没有作出的决定。从实际上说,这种决定通常是由教会领袖作出。在某个时候,第一浸信会的领袖先屈服了,然后防线就崩溃了。毫无疑问,这是渐渐积累的,也许一开始很难留意得到。毫无疑问,对这种改变的解释包括“有爱心”、“公平”、“开放”之类的字眼。

 

一个概括这种差别的方式就是:其中一间教会受到保罗告诉提多要设立的那种牧者的精心保护,而另一间教会则没有。保罗指示提多,一位长老应当坚守所教真实的道理,就能将纯正的教训劝化人,又能把争辩的人驳倒了(多1:9)。第十长老会的长老自从1829年以来一直持守那真实的道理,把争辩的人驳倒。如果我要根据许多其他类似教会的情况作出猜测,第一浸信会的牧师就是在某些方面以某种方式弱化了他们的许多立场。

 

我们在费城的这一天结束时,这两间教会的故事就变得再清楚不过了:当领袖充满着惧怕,迁就文化的时候,教会就失去了生命。当长老传讲神的道,用爱和真理捍卫羊群的时候,教会就有生命。教会要有充满信心、敬畏神、爱圣经、恨恶罪、爱罪人、抵制文化漂移的领袖——这是关键。但你如何能找到这样的人来牧养神的羊群?

 

不幸的是,狄马可在国会山浸信会的那个阶段,狄马可就是以一种尴尬的、希望绝不再重来的方式背负着那个重任。国会山浸信会新的章程要求长老提名新的长老,由会众确认。鉴于他作为主任牧师的地位,在那时候狄马可是唯一得到认可的长老,所以他肩负着提出第一批候选人的任务。这基本上是一个不讨好的任务,即衡量教会里每一位成年弟兄的灵命状况,看看是否符合圣经所阐述的资格。

 

为了把这项任务的孤独感和尴尬度降到最低,狄马可给每一位教会成员写了一封信,要求他们不要提名(这是他的任务),而是推荐每一位他们认为符合提摩太前书第3章和提多书第1章所定义的长老资格的弟兄。效果是双重的:第一,这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到这过程当中;第二,会众向狄马可推荐了已经在发挥长老般作用的人。结果就是,至少有两个狄马可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人,最终被提名为第一批候选人。

 

还有两个问题。第一,应当提名哪些人?第二,应当提名哪些人?[1]第一个问题最令人痛苦,因为会众中有一些人虽然看起来合乎资格,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面谈的时候,一个人表明在洗礼的问题上不认同我们教会的信仰告白。这是一个问题,尤其对一间浸信会来说。另一个人是平等主义者(egalitarian),相信女人可以担任长老。这人是在华盛顿特区的一位政客,因此当他说,他想成为一位长老,是因为“长老团是权力所在的地方”,我们就不感到惊讶了。另一个人除了星期天早上聚会,几乎不参加任何教会会议。对我们来说,这表明他对要蒙召来牧养的羊群不感兴趣,也缺乏对羊群的认识。

 

然而正如我说过的,他们看起来都合乎资格。以上所描述的三个人都是领袖,在他们各自的领域都是如此。他们是充满活力的教师,他们的年龄正好——既不太年轻,也不太老。他们都认同福音。

 

但教会不应当由生意人、政治家或医生来带领。教会是由牧者带领,他们有纯正的神学思想,一如既往地对神忠心。通常,不纯正和不忠心的思想并不是通过直接攻击福音进入教会。不纯正的思想常常是通过次要的教义潜入到一代人当中,到了下一代才颠覆首要的教义,因为次要的教义(如教会论)是要保护像福音这样的首要教义。因此我们需要在这些人信什么和他们如何生活这两方面保持警觉。

 

换言之,我们从根本上是在寻找那些在他们的生活和教义上谨慎自守的人(提前4:16)。我们不要只讲求真理的人,或只讲求爱与合一的人,而是要以爱心在真理上合一的人。我们要愿意为群羊的缘故费心劳力的人,他们努力认识群羊,这样才能谨慎地、个别地引导群羊来更深地认识神的话语。

 

另外,我们不是像一些人提议的那样去寻找“平衡”。有人认为,需要用对立的观点让主任牧师的观点变得成熟和平稳。他们认为,我们需要有某一个人可以对狄马可说“不”。你当然想要能独立思考,更仰赖神的话语,而不是倚靠人的看法的人。但请相信我,你并不会想要总是和别人对着干的人作长老。和别人对着干的人将阻碍前进的车轮,并在这过程当中夺去这群人的喜乐(见来13:17)。

 

那么从正面来看,应当提名谁?关键不在于他们对主任牧师说“是”还是说“不”,而在于这人是否忠于圣经的真理和教会的益处。他对这一点总是说“是”。有时候我喜欢说,教会应当提名总是说“是”的人吗?我知道,“说是的人”是那些没有行动力,只是为了得过且过而认同的人,他并不为任何事情挺身而出,不冒任何风险。但使徒保罗似乎非常看重“说是的人”,不过这和人们通常所认为的不是同一种人。请思考这两处经文带来的挑战和发出的呼吁:

 

所以在基督里若有什么劝勉,爱心有什么安慰,圣灵有什么交通,心中有什么慈悲怜悯,你们就要意念相同,爱心相同,有一样的心思,有一样的意念,使我的喜乐可以满足。(腓2:1-2

 

弟兄们,我藉我们主耶稣基督的名,劝你们都说一样的话。你们中间也不可分党,只要一心一意,彼此相合。(林前1:10

 

保罗在这两处经文都指出顺服与合一,但并不是任意一种顺服或合一。这是顺服在基督里的合一,顺服与基督同样的心思意念。

 

好莱坞的电影推崇对着干的人,单打独斗的人,颠簸流离的人,与制度争战的人。我们很喜欢这种观念,就是一个人选择逆流而上或远离人群。好莱坞电影中的英雄或许可以使票房大卖,但从圣经角度来讲,他的品格是有缺陷的。他倾向于孤立、自私和不团结。

 

与此同时,20世纪如此多的教会强调爱与合一,但那是一种很奇怪,可悲的,没有真理的爱与合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需要教会中的领袖抛开他们的偏好,以保持在爱和真理上的合一。我们需要那些为了会众愿意牺牲他们个人利益的长老。我们需要努力理解他们的弟兄,同时也认真留心听从圣经的话的人,而不是坚持一种无知的立场又不愿学习的人。我们需要爱神、爱教会超过爱自己的人,这样的人愿意直面错误和罪恶,不管别人会怎么看他。

 

当提名一个人担任长老时,你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我记得有一位女士抱怨说,最初的提名人,她一个也不喜欢。当我们查看她交上来的推荐人名单时,我们发现她不愿费心去推荐任何人。简单地说,大家一致赞同在章程中提出长老的观念,但要实际找出候选人,这几乎让我们崩溃。回头看,教会从前的一位成员把提名长老的过程说成是“教会实际分裂”的开始。他说得对。一群长老代表着一间教会的方向,有五个最终得到提名和确立的人,意味着教会将要朝着一个方向,而不是另一个方向前进,而这导致教会的实际分裂——虽然是非常小的分裂。那些不喜欢新长老和他们的方向的成员离开了教会,喜欢的则留了下来。

 

选择谁牧养教会,这是最重要的。错误的领袖可能导致更多任期很短的牧师,这些人会抛出最新的教会增长小把戏。从长远来说这很有可能带来教义上的妥协。另一方面,忠心的长老要恢复人们对圣经的忠心,以及一个用实际生活证明其认信为真的群体。我们会成为费城第一浸信会,还是第十长老会那样的教会?我们会出售我们的地产,变成附近国会图书馆的一个仓库,还是会变成一个充满活力、讲真理的跟随基督的共同体?

 


 

[1]狄马可和保罗·亚历山大(Paul Alexander)在《深思熟虑的教会》(Wheaton, IL: Crossway, 2005)的第三部分深入讨论了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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